美術一 王璽津
作業一
地獄第零層:渾渾噩噩,飽食終日,無所用心之徒
刑罰:利令智昏者,令其在狂風中全身赤裸,任由飛舞冰片切割。
不知民心者,令其互相揮拳。
人物:后羿、南朝梁武帝、唐玄宗、明世宗、慈禧太后
全能的神,你是這樣偉大,以致於任何罪惡都逃不過你公正的懲罰,你的名字在地獄中、在盜賊間無異是正義的嚴父,我願歌誦你的仁慈,我願聽從你的教誨,我願闡揚你的理念,我願悲傷難過與你一起。
我的導師帶領著我在比黑布遮罩更漆黑的山谷裡行走,我踩著導師走過痕跡前行,深怕一步踏錯如萬劫不復。越接近山谷中央的平原,風雪越來越強,令我膽顫是狂風中飄飛如刀般鋒利的冰片,我害怕的挨近導師,我的導師回過頭說了:「你為什麼要這樣瑟縮?你何需膽怯?上帝賜你機會來此增長你智慧,你當用心學習好回去後替上帝傳達。這些冰片是傷不了你的,這是有罪之徒才應有的懲罰。」導師這番話使我不再害怕,同時令我有了疑問,導師鼓勵我說出來,我說了:「博學的導師啊!這裡為什麼狂風驟雪?原諒我的智力不足以明白,請你不要嫌棄的告訴我吧!」導師回答:「我們在地獄第零層,這裡受罰之徒在世時過著渾渾噩噩,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的生活,枉顧他們擔負的責任,因為他們的錯誤造成更多人的傷害。啊!上帝的仁慈不允許這些罪徒逍遙下去而使餘孤內心痛責,來此是最好的決定。」
我看見風雪中有人影顫動,好奇心驅使我的視線想更往前看清楚是誰,和藹的導師說了:「等他們靠近時,你和他們交談吧!」得到導師的允許使我的視線更加專注於那群人移動的方向,當他們前進到我的目力不用再費力的距離時,我看到一個令我不忍的情形。我看到他們赤裸著身體行走於狂風中,飛舞的刀般冰片並沒有放過他們,從他們身上的刀痕可以想見他們在此有很長一段時間了。當他們來到我的導師認為時間和地點便於說話的地方後,我開始說了:「啊,赤身在冰雪中行走的靈魂哪!假如我能有功於你們,假如我在世上寫出高華的詩篇,對你們有或多或少的功勞,那就請你們中間的一位敘述一下,他是在往哪裡去迷了路死的。」那靈魂中的一個開始說了:「我曾經是射下九隻金烏的英雄,人民的歡呼聲讓我想獲得更久的滿足,在我逼走夏太康而如願以償之時,權力使我在慶祝聲中忘了最初的豪氣。啊,如果你有印象,那麼你會知道我是后羿。我因利令智昏,只顧個人享樂不管人民生活而在此受罰。」這時站在后羿旁邊的一個靈魂也開口:「我是南朝梁武帝,當我擁有萬人之上的位子時,權力令我昏了頭,晚年不再治理朝政而迷信佛法,也因此種下侯景叛變的禍根,民不聊生。」我聽了不知該說什麼以表示我的心情。「我也是一代豪傑,我的祖宗打下了大好江山等我治理,我在萬人之上本也有雄心壯志,權力總是使人忘了自己原本的面貌啊,當我和楊貴妃玩樂,國政已被宰相專權、植黨營私而有一絲崩壞了。我大唐江山自此開始衰壞啊。」唐玄宗接著繼續說:「明世宗也在此,晚年不理朝政卻喜好神仙之說。這裡不只有你所看到的數量,如果你待的夠久想看到誰都可以。等這些如刀的雪片開始割開你的肉再看不遲啊。」我正想解釋自己來此的理由,我的導師比我先開口了:「他不是來此受罰的,他是受到上帝的恩典而有幸以血肉之軀來此遊歷好回去傳達上帝的公正。」罪徒們在風雪中一邊撫著被劃開的傷口,一邊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我,他們也許不信,然而我在此卻一點傷口也沒有,這些證據迫使他們接受,而紛紛轉過頭去,不願再說什麼的繼續在雪片中行進。
正要再與他們多交談幾句的同時,我的導師拉住我並以眼神示意我別再追過去了,因為另一隊靈魂已經接近,並且夾雜著肉搏聲。我再次獲得導師的同意與這隊靈魂說話。我向前說了自己的來處,其中一個靈魂用因哀嚎過度而顯得乾澀的聲音說了:「自從我兒子登基為穆宗,我即母以子貴,以穆宗年幼為理由,和慈安太后共同垂簾聽政,我還因慈安太后對政治缺乏興趣而大喜,因為所有事情都歸我決定。但是我在此受互相揮拳的懲罰的原因,不是剛剛我說的那些。我為了權力奮爬多時,等我得到,我也做了很多所謂愚政,就是扼殺德宗與康、良的變法,又縱容義和團造成一場幾乎使國家淪亡的大禍,這是我來此的原因。」
我疑惑著為何第零層地獄有二隊人在受罰,導師很快的發現我的問題,答說:「這裡的確是懲罰因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渾渾噩噩的人,因為利令智昏而渾渾噩噩的被雪片切割,因為不知民心而渾渾噩噩的則互相揮拳。權力使他們渾噩,希望冰冷的雪片使他們覺醒;至於不知民心就是因為自私的渾噩,互相打醒對方是懲罰的用意。」
啊,這些受罰的靈魂啊,你們歷經這種原因到達這裡,現在我們的殘餘生命已經這樣短促,你們不要不肯利用它去認識太陽背後的無人的世界。細想一想你們的來源吧,你們生來不是為了像無知的嬰兒一樣過完一生,而是為了追求美德與知識,為了實踐幸福與夢想啊!
作業二
天堂第一重天(月天):為美而堅持的巨匠
人物:約翰•辛格•沙金,愛德華•孟克,約翰•維梅爾,阿豐斯•慕夏
我的導師站著,全神貫注的凝望永恆的運轉諸天,我也跟著朝導師注意的方向看去,但是我的智力目力無法跟上睿智的導師,我突然為自己的不自量力而羞愧的低下頭。這念頭在我心深處隱藏著,然而沒有什麼事可躲在晦澀一角而不被博學的導師發現,於是洞見我內心如同我自己一樣的導師,為了使我的羞愧的心情消除,不等我說出來,就先開了口,她開始說:「你由於不多想而使自己陷入窘境,因而無法望見標的,我的孩子,請不要覺得一絲絲羞愧而放棄學習的機會。要知道無論是誰都必須在錯誤中吸取經驗與教訓而成長,因此我很高興你已成長,而因此會省思內心的不足。」
如果說這些含笑說出的話解除了我的羞愧,那麼我又陷入新的思緒之中,我說:「導師的一席話令我大為寬心,我的情緒得到安慰 ,但是現在令我疑問的是,導師期望我看見什麼呢?」我的導師並沒有回答我,她只是安靜的,在等待我急躁的心平靜下來,就像當上課鐘已響學生仍在嘻鬧,老師以一種無比的威嚴看著學生一般的等待,於是我像聒噪的孩子被注視一樣的噤聲,我知道我的導師要教導我。
導師用溫柔的眼神對我微笑,正當我陶醉在溫柔之中時,四周景物以一種我不能理解的方式在變化。原諒我的智力不足以解釋一切,我驚慌著,然而身旁的導師卻用堅定的眼神示意我不要害怕。或許在一支弩箭停住、飛去、從槽口射出的時間,我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個奇妙的事物吸引我的眼光的地方。
似乎像一層散發溫柔光暈,細細綿綿如滑潤順口的卡布奇諾奶泡,卻又如日光般攏罩著我們。那位洞悉我內心一切思想的聖女轉過身向著我,她美麗的容顏增加了喜悅,對我說:「你向使我們到達這第一重天的內層的上帝表示感恩之情吧。」這一切發生在我身上令我因為驚奇而目瞪口呆,如同在閱讀報紙時,那些犯罪手法千奇百怪你都不會多加留意,有一天頭條的名字竟是你熟稔的人時那樣令人難以置信。我的導師微微一笑,接著開口了:「你知道剛剛的時間裡發生什麼事了嗎?」由於我還在整理思緒中,對導師的問題不敢確定的回答,我那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使得導師發出一聲憐憫的嘆息,臉上帶著母親俯視神志昏迷的孩子的表情,說:「我們在月天的內層,我想要你知道這裡的事物之間都有秩序,這是使宇宙和上帝相似的形式。如果世人的見解在感覺的鑰匙不能開門的地方發生錯誤,今後驚奇的箭並不會刺痛你,」導師讀出我的心思,接著提醒我:「天的運轉和能力必然來自於那些在天國享福的發動者,如同錘子的手藝來自鐵匠一般。」我於是明白諸天只是產生效果的工具,而效果的起因是天使,如同不同器官功能不同。
導師以愛心與耐心引導我明白一切事物,跟在導師身後,我還是存有一些些驚訝,這麼神奇的時刻,我無法確切形容,然而四周的一切又是在在證明了我確實在月天,而帶領著我的導師正走在我前面。我為了我的何德何能來此,感到顫抖,卻又無比榮幸,劉姥姥進大觀園也是這感受嗎? 我們常自以為什麼都懂,或許是街頭巷弄的傳言,或是一些隻字片語的拼湊,然而這就代表真理嗎?假若人的理性足以知道一切,啟示是不必要的,而瑪麗亞也不需生下耶穌基督來給世人啟示了。
我像個對這世界充滿好奇卻又不敢踏出一步的幼犬一樣,在這個充滿奇異光暈的時空裡窺探,我甚至想有人能為我解除濃厚的好奇。如同上帝贈與我禮物一般,眼前不遠處緩緩而來一些物體,我不知道那是人呢?還是其他我未見過的狀態,一片光芒中,我懇求導師能讓我與他們交談,以解除我飢渴的求知欲,獲得導師的允許後,我恭敬的向前,與一個靈魂說話:「啊,被創造成為有福者的靈魂啊!你在永恆的生命光暈中,嘗到從不知道的甜蜜滋味,假如你願意把你的名字告訴我,我會非常榮幸。」那人熱切的回答:「對於正當的願望我們是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如果你回溯一下,你將會發現我是約翰•辛格•沙金,我在世時鍾情於繪畫,為此我居無定所也不足惜,為了追求畫面的雋永就如同愛情吸引我一般。為了這愛而存在的努力的,北歐表現派先驅愛德華•孟克如是,生的不安、愛的焦慮與死的恐懼,使他在世上時惴慄不安,然而對繪畫的強烈的愛給他勇氣,在不安中追求永恆。啊,我與另外這些人一起被安置在這裡享福,約翰•維梅爾、阿豐斯•慕夏、羅特列克,我何其有幸在此與巨匠們享福,我們的感情完全是由於對藝術的熱烈的愛而存在,欣喜這樣的條件符合上帝所規定的秩序。我們之所以在月天的內層,是因為我們的愛的志向曾因為生活困頓而被迫停頓,即使我們如此深愛創作。然而萬福的神憐憫之情使我們在此,我們只願享有我們應得的,對此之外別無他求,如果我們還祈求他樣,我們就不配在此接受神的安排了。」
沙金與其他靈魂一起微微笑著,這樣充滿滿意與足夠的對待使我好像也浸淫在氣氛裡。啊!那些為了美而願意犧牲安逸忍受困頓的巨匠們啊!你們追求和諧如同自己生來的使命一般,只有藝術能使你們愉悅,也只有藝術能令你們掛心,我多麼榮幸能與你們交談,能親眼見到那偉大的永恆巨作更勝於浮華權力。我的導師在一旁寬容的笑著,也提醒著我下一站即將起程。